纪霖烨是奶奶一手带大的,父亲虽能和他聊上几句,但他工作忙,很多时候顾不上他。
他也曾试过和母亲谈心,可他刚要说话,她便急着出了门。
他知道,那是她牌友在催促她。
久而久之,他学会了苦累都往肚里咽,倾诉没有用,眼泪没有用,伤怀春秋更是无用。
他还记得初次接到男主角的戏时,高兴得一夜未眠,背了一晚上的台词,结果第一场就是吻戏。
他不愿意真吻,连借位都不肯,被经纪人劈头盖脸的谩骂,甚至把他锁在衣帽间不让他吃饭、喝水、上厕所,若非当时的导演大有名气,又对他赞赏有加,他可能早就随了大流,也没法将完整的自己,一直留到她靠近。
他是幸运的,但也不幸。
纪霖烨跳过话题,继续说起了骆风:“听同事说,刘丹老师和他是在一部戏上认识的,有几场对立的对手戏,她很欣赏他,便和他多聊了几句,后来得知他的遭遇,主动借钱给他。他为了还她,打了很多份工,在影视城连轴转,一来二去,两人便好上了。”
“骆风老师家里虽然穷,但对她很好。我记得有一次骆风老师在网上发了一个视频,他的妈妈得知她要上门拜访,起了个大早清理他们村的烂泥路,用海绵垫吸泥水,生怕她走的过程中裤腿被溅上泥巴,只是这条视频很快被他删了,听说是刘丹老师让删的。”
游青黛挑了挑眉:“你觉得她妈妈这叫好吗?”
纪霖烨愣了一瞬,提起手中的牛肉串递过去,思忖了一二才开口回答:“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对她尽可能的好,算好吧?”
他受到的好太少了,她这一问,竟对好坏和真假的分界线产生了模糊。
她勾唇笑笑,倒也没有指出对错:“也许他妈妈是真的对她好,但从骆风发视频这点来看,他不是个好男人。”
“为什么?”纪霖烨不解。
“从另一个角度看,他也许是想用这件事拿捏刘丹呢?他不找其他人借钱,偏偏对一个女性,还是对他有好感的女性哭惨,再靠自己凄惨的身世来博得她的同情,而他妈妈所谓的清理泥路,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对她的好。”
游青黛将肉串放置嘴边吹散热气:“我想他俩在节目上别扭的样子,怕就是这些积攒起来的矛盾所导致的吧!”
什么来借物资,怕都是无稽之谈,她逃跑滚落的方向可和他们的驻扎地是相反方向。
要不是她瞧见了第一案发现场,怕是也要被他骗得团团转。
纪霖烨被她一绕,内心开始动摇,可很快又再次坚定:“姐姐,你是不是在感情上受过伤?”
不然为什么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坏。
游青黛乐出了声:“你觉得有什么人能伤得了我?倒是你,你爸妈感情那样,你还相信爱情?”
纪霖烨默声,想起爷爷奶奶相互扶持的样子,静静点了点头:“我相信。”
“挺好。”她仰头灌了几口汽水,不再和他交谈。
纪霖烨吃了点东西,把带来的帐篷搭上,离金永存带人去寻刘丹不过一个小时,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去,没有月光,四周很黑,夜空是雾蓝中掺揉着灰黑色调,看起来很沉闷。
天气躁得令人发慌,山远处连接着数不尽的山峦,偶尔能看到狭窄急促地闪电在远处掠过。
金永存气喘吁吁地走回营地,工作人员迎了上去,互相摇头后,皆是无声的叹气。
他才来不久便接了徐晨给的任务,这种时刻居然出现嘉宾失踪,这要传出去,他在业内也别想再继续干下去。
金永存抹着脑门上的汗,后背也是阵阵发凉:“马上要下雨了,若是再找不着,必须得马上报警。”
“可山上没有信号,冒雨下山也不安全,和山下也联系不上,我们该怎么办?”工作人员和他磨合不多,这会儿也像没了主心骨,纷纷乱作一团。